我和阿D是高二那年文理分班后认识的,此前,我们都生活在长沙宁乡的同一个小区,但却互不相识。或许,我们曾好几次打过照面,只不过缘分未到,匆匆地擦肩而过,而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。
有天放学,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突然看见阿D就在前面不远处,我跑上去,问道,“你住哪啊?也往这边走?”
“对啊,我住巷子口附近。”
这时,我们才发现彼此的家相距不过几百米,便时常结伴回家,偶尔也一起出去外面溜达。
高中时的阿D文质彬彬,留着线条刘海,校服外套里总会穿着绿色的T恤,看起来格外清新文艺,尽管是单眼皮,但却总是炯炯有神。
每次放学回家时,我们都会骑着单车往家里赶,火急火燎地吃顿晚饭,便又赶回学校晚自习,我动作慢,每次他都在我前面老远。
他的车技娴熟,总是一手扶着车把,一手拿着手机看着小说,镇定自若,而我在他身后替他提心吊胆,生怕他发生意外。不知为何,对他,我总会格外上心,只不过我对他的种种情绪,他或许都一概不知。
和阿D的交谈并不多,平日里打个招呼,放学后一起回家,尽管一人一车,相隔甚远,但眼前所见都是他,也算是一种陪伴吧。
我自幼口齿不清,尽管动过手术,但只要一紧张,便又笨嘴笨舌,这让我在外人面前有些自卑,更何况是在喜欢的人面前,索性选择缄默。
后来,因为每隔半月班上会调整一次座位,我恰好与他同桌,这才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。
他上课时总爱偷看小说,而我想着难得与他如此靠近,总会试着与他聊天,“阿D,你今天看什么小说啊?”
他直直地看着手机,说,“看金庸的。”
“讲什么的啊?”
他有些不耐烦,“你很聒噪诶,就武侠小说啊。”
我生怕再问下去他会对我心生厌烦,便就没再说话。
隔天,他见我依旧忙活自己的事情,一本正经地问我,“咋今天不和我说话啊?”
2
“你不是说我聒噪么?我是一个很替别人着想的人,你不喜欢和我聊天,那我就不找你咯。”
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,“你笨啊,我开玩笑的,你这个性格也太好了吧,你要是女生,我就娶你了。”
我虽知他不过是随口一说,但却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女生,这样,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他的新娘。
与他同桌时,我时常脑笨问他学习的问题,他总是专注于小说罔顾于我,每次都要将问题重复个三四次,他才会稍不厌烦地回答我,为此,我心生气愤,大张旗鼓地走到讲台,拿了一根红色的粉笔在桌子上画了粗粗的一根三八线,“你知道这是什么么?三八线!就是你不可以超过我这边,懂么!我再也不会找你说话了。”
此话一出,我立刻后悔。因为,阿D可以面无表情坐在教室里一声不吭,终日沉迷于小说的世界里,而我却截然不同,那时的我,已然沉迷于有他的世界,忍不过两天,我便嘴痒,想找他说话。
最后,我还是输了,他得意洋洋,“豆豆,你看看你,自己说过的事情又做不到,你看我都没主动找你啊。”
我本想回嘴,但还是选择放弃,毕竟,输给喜欢的人在我看来,并不丢脸。
和他同桌的时光,偶有小吵小闹,但这都成了高中生活里最甜的调味剂。还记得毕业前,老师偷偷地录下了我们全班同学的小视频,而我和他的画面,便是我生气地嘟嘟嘴,而他从一脸冷漠转为甜甜的微笑……现在想来,甚至怀念。
高考过后,我去了株洲的一所高职专科读书,而他选择复读,想拼个本科,我深知高三学子的不易,更何况是高四的复读生,想着他需要心无旁骛地奋斗,便极少找他寒暄。而我上了大学后,一直计划着让自己更优秀,哪里不行就锻炼哪里,宣传部、主持队、广播站……所以,尽管初初少了阿D的陪伴难免有些落寞,但大一那年,还算精彩。
但天不遂人意,他的第二次高考依旧落榜。
我在知道他的成绩后建议他报考我的学校,读个专科,学一门技术,以后照样可以出人头地。
他深思熟虑后,果真在第一志愿上填上了我们学校。
接他的那天是炎炎夏日,我扎堆在学校迎新点附近,仔细地穿过茫茫人海寻找他的身影,许久才看到他,我欣喜地冲他跑去,提过他的行李,带着他报道、收拾宿舍、吃饭……当晚,又带着他逛遍了校园和附近的小吃街。
新生报道后,忙活的几乎是大二的学长学姐,我一边准备着自己的社团招新,一边为他斟酌适合他的社团,后来,我由于学业与社团的种种事务,无暇顾及于他,这让他心生怨气。
“豆豆,我想进树人文学社,你帮帮我。”
我一边背着稿子,一边回道,“你喜欢什么就报什么就好了。”
他责怪道,“你把我叫到这里就不管我了?”
我一时恼怒,“去年我也和你一样啊,面试都是自己准备的,也没人教我啊,你不能只靠我啊。”
他没再回复,而我也没再主动找过他。
这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次冷战。
3
大概过了一周,他打来电话约我逛超市,株洲的十月有些微凉,我围上围巾就出门了。
他与我在学校南桥碰面,一见面便与我说着这几天的事情,“豆豆,我进文学社啦。”
“我就说你自己可以的呀,你不信。”而后将自己的围巾绕到他的脖子上,“看看你戴这围巾好不好看,好看的话我给你买一条。”
那天,我们在桥上自拍了一张,而后一同去了超市。
当晚,我见他发了一条说说:
话是最伤人的,一句伤人的话就可以给你带来灾难。看得见的伤害不叫伤害,那终归可以愈合的。看不见的伤害才是最大的伤害。——抱歉!不求能够完全抹平那道裂痕,只希望不会影响以后。
——致往昔所有的人!
我自然对号入座,看作是对我的道歉,冷战一事情烟消云散。
时光荏苒,转眼到了大三。有天晚上,舍友们一同去网吧包夜,我独自一人窝在宿舍,寂寞、空虚、冷,便叫他来我宿舍过夜。
那时的他已是文学社社长,忙完社团的杂事后,来到我这已是深夜,没有过多的寒暄,倒头便睡。
半夜,我突然被一个东西抱住,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,才发现是他紧紧地环抱着我,一只手轻轻地绕过我的脖子搭在我的胸膛,一手微微地抚摸着我的左脸,软软的,柔柔的,像是棉花糖贴在脸上。
这时,我的额头顺势蹭着他的脸颊,下巴抵在他的肩上,直往他的怀里钻,突然,我出其不意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他没说话,但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往后一缩,而后侧过身子,背对着我。
我也急忙转过身,尽量往挨着墙边睡,生怕他睡得不舒服。
隔天清晨,他早早起床上课,若无其事。
后来,但凡我只身一人在宿舍过夜,他便会来我宿舍陪我,只不过,我再也不敢对他有过多的非分之想,背对着背,直到天亮。
不久,我从朋友那听说他找了个女朋友,是经济管理学院的学妹,清纯可爱,他很在意她,只不过女友性格内向怕生,不想接触他的朋友,所以,我从未见过。
与他相识四年有余,对他简直了如指掌,自从阿D恋爱后,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改变,他仿佛瞬间长大,变得心思细腻而又沉稳。
我看在眼里,却从不曾夸奖过他,说实话,他有女友一事,我很是欣慰,尽管还有一丝失落……
现在我们早就步入职场,他在上海工作,是一名软件开发工程师。我在工作后不久转行学了软件测试,恰好他成了我的同行,只不过,如今他成了我的前辈,时常指导着我。
每隔一段时间,我们便会打上一通电话,放假回家后也必定会见上一面。我们约定着谁先结婚,就给谁当伴郎,并且,不管身在何处,我们绝不缺席。
写下这篇文章,不过是因为听到很多人说直男是毒药,爱上直男是自讨苦吃……其实不然,我深知自己不会与他成为恋人,但能以朋友之名爱着他,看着他成长,有时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。
或许,他早就知道我对他有着不一样的爱,但这都不重要,我们都把它藏在彼此的心里,这就够了。
来源公众号: 也楼
也楼的话:
今天的文章让我想起管理学的一个词:“破局”。
“局”就是身边各种资源之间相互关联和相互作用的状态与关系。人是资源,物是资源,名声也是资源......总之,我们身边的一切其实都是资源,而且,这些资源都和我们有关系。
“破局”,本质上就是调整资源的性质,正的变成负的,负的变成正的,然后变换资源和我们之间的相互关系,让自己能够走得通。
爱情若是让你求而不得,不如利用管理学的方法,重新定义与他的关系,退而求其次,以朋友之名,挂恋爱之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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